花卿

【雾起东方】招惹

  上 李，下讳 东方

  生于 金陵 九龙台

  一世算计

  却 失足于一人之手

  

  诏狱昏暗，李雾盘着腿，百无聊赖的扯着席子上的稻草。听着牢门有动静，抬头一看，一个讨厌的人家伙，继而扭头看向别处。

  李东方面对李雾的无视，也不恼，脸上的微笑像是焊上去的面具。

  “想死?”

  “李千户要杀要剐，随便”

  李雾吊儿郎当的应着，两只手放在脑后，靠在墙上，挑衅似的看着李东方。

  李东方轻嗤一声，将挂在腰间的刀拿到面前，抽出刀刃，扔到李雾面前。

  “想报仇？”

  李雾上下打量了李东方一眼，似在犹豫。又猛的起身，抓起刀砍向李东方。李东方早已预料，没两招打掉了李雾手上的刀。以手作爪，啄开李雾的腹部，李雾惨叫，李东方接着又把带着钩子的锁链扣进李雾身体里。做完一切，李东方松开抓着李雾的手，仅仅是拿着那根扣在李雾身体里的链子。随着惯性，李雾倒在地上，可又不得不直起身，紧抓着链子以缓解身体上的疼。李雾大口大口喘着气，可李东方可没打算让他歇着，拿着链子向一边走。别看就几步路，疼的李雾七荤八素。

  李雾低着头，腹部渗出的血从指缝里冒出来。从李东方的视角，只能看见李雾的额头，上面有因疼痛冒出的虚汗。李东方不喜欢李雾垂头，垂头就看不见李雾亮晶晶的眼睛了。

  他很喜欢那双眼睛，充满光亮，希望……真是漂亮的让人想毁掉。李东方喜欢把漂亮的东西毁掉，再重塑，永远打上属于李东方的印记。

  李东方伸出两根手指，抬起李雾的下巴，与自己对视。李雾似是被李东方的手段吓到了，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。李东方好像很满意李雾的样子，嘴角愈发的上扬，笑意甚至从狭长的双眸里溢了出来。

  “还想死吗？”

  李雾摇了摇头，眼睛却没离开李东方半分，生怕他再出什么手段。

  “还想报仇吗？”

  李雾狠摇了几下头，眼里透出几分讨好。李雾不怕死，怕疼，腹部传来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撕裂。生不如死，可李东方不会让他死。李雾很聪明，这种情况下，讨好也不失为一种策略。

  “活着，才能报仇。”

  说罢，有些嫌恶的看了看手上的血，在李雾身上蹭了蹭，临走前还拍了拍李雾的脸。

  

  看着没了人影，李雾提着的心放了放，缓缓爬到墙角，蜷缩着，试图缓解一下疼痛。

  “早知道你这么狠，当初就该把你杀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李雾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只有牢门外不断燃烧着的，缩短的蜡烛昭示着时间的流逝。

  

  哒——哒——哒——

  这是靴子踩触诏狱地板而发出的声音，在空寂的牢房中尤为清晰。

  

  李雾警觉的竖起耳朵，听着来人的声音。细长的影子在烛火摇曳下，显得更为诡异。李雾看着影子慢慢笼罩自己，一张俊脸出现在牢门外。李雾不愿见他，蜷起身子，用手捂着柔软的腹部，往角落钻。

  “你要去哪？”

  李东方从地上捡起链子，用力一扯，李雾脸色大变，手脚并用地爬向李东方。

  “疼……”

  李雾没力，虚抓着铁链，向李东方讨饶。

  “这点疼就受不住了，随后可怎么办？”

  李东方依旧带着微笑假面，眼神里似乎真的透露出几分怜惜，要不是他手里还攥着链子，李雾就信了他的鬼话。

  李东方挥了挥手，上来几个蒙面人，各自手上端了一个盘子，上面盖着一层布。来的人很有规矩，放下东西便走了。李雾狐疑地看着盘子，想着李东方又拿了什么新的刑具来折磨他。

  

   …… 

  

  李雾是被呛醒的，李东方折腾了他好几天，好不容易有些睡意，诏狱还被莫名放了一把火。之前为了方便，李东方撤了李雾身上的链子，没了链子，李东方更是放肆，李雾头回知道同性之间花样这么多。

  “咳咳……烧死总比被玩死强。”

  李雾认命似的闭上眼，静等死亡的到来，就在这时，李雾腰间一紧。

  “嗯?”

  一个蒙面人，将他扛在肩上，正往外跑。

  “仁兄贵姓，救命之恩，没齿难忘啊。”

  “慎言，陆峥与我有恩，今日特来救你。”

  两人在诏狱中穿梭，找出去的路。过程中李雾感觉头一阵阵发晕，以为是浓烟呛得，便没理会，轻咬舌尖，保持清明。一丝光亮进入两人眼中，蒙面人顿时加快了速度，奋力奔过去。此时一个人影挡在了出口处，拦住了两人。

  “你要去哪?”

  李东方一手把着刀，一手指着蒙面人背上的李雾。蒙面人稍加思索，将李雾放在一旁，抽出一把短刃与李东方缠斗起来。

  李雾眼皮越来越重，试图看清二人的招式，到最后只看见蒙面人被刺伤后，朝李东方撒了一把药粉，然后趁其不备，将短刃插进李东方心脏，随后李雾便昏了过去。蒙面人见李雾昏过去，立马收招。

  “属下在刚刚给他下了迷药，一时半会醒不过来。”

  李东方靠近昏过去的李雾，痴迷地盯着他。额头，眉间，鼻子，嘴，李东方细细的摩挲的李雾的脸，像是要把他印在脑子里。

  “把他送到一个陆峥永远找不到的地方。”

 

  李雾醒来时，身边围了一群人，身着粗布麻衣，脸上带着好奇。见他醒了，便叽叽喳喳说了起来。其中一个有些威望的老人，跺了跺手中的拐杖，讨论声渐止。

  “小伙子，你是怎么到这的。”

  李雾摇摇头，表示自己不知道。老人注视了他良久，叹了口气。

  “你若是不嫌弃，便留在这吧，看你面相应是个读书人，教教村里孩子写字也好。”

  李雾被一旁的村民搀扶起来，往老人家里走。见惯了尔虞我诈，李雾还不太适应这种淳朴的，干净的交流。

  到了里屋，李雾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条。

  

  李东方身死，恐生事端，你且在此留候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陆峥

  

  李雾叹口气，收到衣服里，准备寻个时间烧了。虽说最后一眼看到短刃插进李东方身体里，李雾还是不太相信李东方身死，不过，死了最好。

  既来之则安之，过了几个月，李雾日渐适应教书先生这一身份，好在为了当时为了李东方的身份识了几个字，也不至于太过露怯。充其量就是教孩童会写自己的名字，再多的话，自己也不会。

  李雾的身子骨日益好转，可还是拿不住刀，只能练些旁的防身。平日里遇到乡亲有难处时，也会去搭把手。每每当李雾快要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时，午夜梦回，诏狱的一切，李东方的笑都像跗骨之疽一样黏在他的梦里。

  又一次梦魇，李雾又看见李东方拿着链子向他靠近，他惊叫着要逃。醒来的时候，里衣都被冷汗浸湿了。

  “最近的梦做的愈发频繁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同时石室里，一个男人睁开了双眼。他坐起身，活动了下筋骨，向外走去。到了门口，一个侍卫朝他行了个礼。

  “时候不早了，我要去接我的克星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村子周边突然多了一些人，李雾担心这些人对村民不利，暗中观察了他们一些时日，发现他们只是按照固定的时间巡视，李雾见此就回到村子里。李雾在不远处望见村民们正围在一起，感到好奇，往前凑了凑，却看见围在中间的人正是李东方。李雾见到他，像是被一只手扼住喉咙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  “他不是……死了吗？”

  李雾像是三九天被人浇了一桶凉水，浑身发冷，两腿发软。李雾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:

  “跑！一定不能被抓到，会死的……”

  村子建在河流边，无天险可依，李雾尽量让自己离开李东方视线，闪身躲进一户废弃的人家之中。接着尽量将摆设弄乱，营造荒废已久的样子，随后躲进衣柜之中。

  在衣柜里，李雾禁攥着匕首，通过缝隙观察着外面。屋内响起了靴子踩杂物的声音，李雾浑身颤栗，越近抖得越厉害。脚步声停止，一道阴影覆到李雾面前，李雾擦擦手心的汗，寻找发力的位置。

  

  吱嘎——

  

  李雾向人影刺去，但李东方更快，伸手攥住了李雾的匕首。李雾错愕，一瞬间，两人僵持在原地，房间里只有血滴在地上的声音。李东方打破了僵局，用另一只手打掉了李雾的匕首，并把李雾拽了出来。李雾似是缓过神，拔腿要跑。

  “你要是跑了，那些村民，一个也活不了。”

  

  李雾住了脚，似木头一般直愣愣杵在原地。李东方回身，走近李雾，将他环保在怀里。下巴放在李雾肩上，嘴巴贴近李雾的耳朵，悄声说。

  “算命的说你是我的克星，所以，我来摘星了。”